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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signed by Apple in California:蘋果設計的口述歷史 (1)
2004——神秘禁地
如果說有一事讓蘋果揚名,那便是無瑕的設計;若還有一事,那便是無瑕設計同在的保密傳統。Max Chafkin 帶領 Fast Company 的記者花費數月采訪了其多款經典產品背后的50多人,全面挖掘了蘋果看似稀松平常的“極簡主義”背后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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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4月發布的第3代iPod身形更纖細,而且重新設計了導航轉輪。與此同時,喬布斯推出了iTunes Store。2003年蘋果賣出了200萬臺iPod,這比其第一代產品2001年9月至2012全年銷量的2倍還多。2004年iPod Mini發布時,銷量更是上漲了5倍之多。最終,iPod業務作為一個部門從整個公司獨立了出來,由Rubinstein負責管理。Ive則不再對Rubinstein負責,而是直接向喬布斯匯報工作,權力越來越聚攏在蘋果精英工業設計師們手中。
SATZGER:工業設計室中的所有人都被看得緊緊的。喬布斯直言不諱,如果這兒沒你什么事兒,就別待在這兒;此外,我們不能跟團隊以外的任何人談論有關新品設計的問題。
ERIK LAMMERDING(前蘋果開發者公關部門高級經理,現為社交網絡N3twork聯合創始人): 我從沒踏進保密室一步。又是一道道門,又是毛玻璃——不折不扣的神秘禁地。跟電視劇Get Smart(《糊涂偵探》)里的場景差不多。
BOB STEVENSON(前互聯網游戲公司Ngmoco首席創意官,現為社交網絡N3twork聯合創始人):我們去過一回。你知道電影《2010:太空漫游》(上映于1984年,是《2001:太空漫游》的續篇)的結尾鏡頭么?那場面看來就像一群來自未來的的人湊在一起。
JEREMY KUEMPEL(iPad產品設計實習生):我有時恰在門口徘徊。記得Star Wars (《星球大戰》)里那誰誰在Jabba the Hutt的宮殿門口晃悠時他怒目圓睜的表情么?當時大概就是這種場面。
SATZGER:設計工作室是個很棒的地方,約有10000到15000平方英尺。穿過一條10英尺長的不銹鋼長廊,你來到一個混凝土地板和玻璃墻構造的大廳——金屬天花板,混凝土擎柱,中間是一個魚缸模樣的玻璃區域。Jony的敞口式工作室也在這里。我記得Jony有一張從Marc Newson那兒定制的桌子,一把椅子,還有兩個抽屜式立架。桌子上往往會擺著一套彩色鉛筆、一個Tolomeo燈具、外加一臺電腦,僅此而已。你看不到全家福或孩子的照片之類的物件——實際上,整個工作室里都找不見一張圖。
RUBINSTEIN: 我的工作就是協調好項目各方需求,以保證工作有序進行。這就意味著我得扮演壞人的角色,喬布斯不想當這個壞人,只好我來了。
SATZGER:Jony 和喬布斯往往私下里討論商業計劃和產品之類的事。Jony常常報怨喬布斯把他的創意算在自己頭上。但凡關乎他在公司里的定位,Jony很是有一套政治流程,他常跟我說:“但凡你見喬布斯,事先跟我通個氣兒。”——以他一貫的英倫式溫文爾雅。
RUBINSTEIN:很優雅:“Shaken, not stirred。”
SATZGER:但你若是觸犯到了這位設計副總裁的權威——而你又不是一個設計師——那只好后果自負了。很多人離開蘋果就是因為Jony的緣故。
RUBINSTEIN:關于其中一款PowerBook的天線的問題,Jony和我在波長選擇上有一定分歧。最后我們妥協了,坦白說產品性能有所傷害,物理學的規律還是要遵守的。
Walter Isaacson在《喬布斯傳》中提到,喬布斯和Ive曾威脅,Rubinstein要是不離開蘋果,那他倆就離職。2006年,Rubinstein宣布退休(一年后成了Palm的CEO),之后Fadell負責管理iPod部門,正值iPod秘密研發迭代產品的階段。
MATT ROGERS(前 iPod 固件工程師,現與Tony同為智能家居品牌Nest聯合創始人):2005年啟動這個特殊項目(iPhone)時,我們的團隊規模很小:一個硬件工程師,一個天線工程師,還有一個項目經理。蘋果很多人認為我們也許一年頂多能賣出100萬臺。
FADELL:我們從iPod Mini入手,試圖將它升級為一款手機。我們考慮過采用棘輪設計——就如老式電話撥號盤一般。
ROGERS: 撥盤手機已經不合時宜了。
ANDY GRIGNON(前iPhone部門高級經理,現為Quake Labs創始人):蘋果之前收購到一家生產多點觸控鍵盤的公司FingerWorks。所以觸屏的設計思路就是從這兒來的。
SATZGER: 多點觸控的思路最初是一場平板電腦的頭腦風暴的結果,我們一直試圖把PC改造成更精瘦的平板。關于多點觸控,Duncan Kerr(Ive團隊的設計師)專門組織了一場長達好幾個小時討論。如果能在屏幕上像翻書那樣翻頁,通過手勢控制頁面縮放,你不覺得超贊么?我們把所有的想法都記錄下來。幾個星期后,我們都被Duncan 和他的團隊交付的產品原型驚艷到了—— 都在愛不釋手地縮放、旋轉谷歌地圖。
RUBINSTEIN:很酷,但還是有改進的空間。所以這項技術先用到了iPhone,而不是iPad上。
GRIGNON: 差不多這個時候,Scott Forstall(當時負責Mac軟件開發)獲悉了這個項目的消息。他滿心希望做個手機版的Mac OS。
ROGERS: iPhone 幾乎是在真空里開發出來的,軟件和硬件團隊之間甚至不說話。早期我的任務之一是為iPhone開發一款對應通話功能的軟件。
GRIGNON: 我們把這個開發中的手機戲稱為"skankphone "(正如腳踏多只船的女子)。Tony帶頭的硬件團隊共有60人成員,只有我和另外三個人能看到用戶交互界面。獲得用戶界面接觸權限之前,每人須簽署一份私密法律文件,且要獲得喬布斯本人的首肯,接下來你得去Forstall那兒報到(他管理所有秘密知情人的名單)。他會叮囑你:“不要告訴任何人,連你老婆都不能講。”
ABIGAIL SARAH BRODY,用戶界面設計師:我一直在為Pro Apps系列軟件——Final Cut Pro、 Logic Pro、Aperture開發一門新的設計語言。貌似在2005年的一天,我被叫到了四樓,主管待的樓層。他們直接對我說:“開發一個支持多點觸控的界面。”甚至沒有人告訴我是給手機開發的。
SATZGER: 開發第一款iPhone時,我們主要圍繞屏幕尺寸和和Home鍵用功。
BRODY:所有的設計只能依靠一個粗糙的手機原型和自己的尺寸感。我找了一些手指大小的圖片,以此測試大拇指能控制的范圍。為方便試驗,我得做個菜單出來,接著我做了一個有圓角矩形按鍵的屏幕。
SATZGER: 每個模型我們都保留了截屏,我們知道的信息全在圖上。除Jony外,大部分工業設計團隊員工對手勢控制如何實現、基本功能怎么用以及可視化語音郵件等新東西都一概不知。
NITIN GANATRA(前蘋果iOS應用工程設計主管,現任Jawbone執行主管):團隊的每個人都知道蘋果正出一款Newton系統的觸控設備——同時還深信它將成為整個行業的笑柄。Scott 對產品外觀和體驗要求很高。當開啟一個應用時,它得馬上跳出來。當你上下移動大拇指時,屏幕就得毫不延遲地滑動。
LOREN BRICHTER(前蘋果圖形設計工程師,下拉刷新手勢的發明者,后來推出Twitter 應用 Tweetie):這UI太讓人興奮了:3D圖像,60fps。前所未有的設計。
ROGERS:2007年1月份的Macworld大會上iPhone發布前,我坐在馬桶上玩iPhone,不禁在想:“這是一場革命。”就在查郵件的一瞬間,我意識到這是不折不扣的新東西。
BRODY: 喬布斯為iPhone做demo時用了小丑魚和綠海葵的壁紙。這是我之前設計的樣張:黑底色、光色、大大的數字。后來,我在大廳里偶遇喬布斯,便問他:“您是不是湊巧用了那個樣張?”他說不是。我在蘋果最開心的一天就是iPhone發布的那天。即使整個演示工作我從未插手,即使我的貢獻也許只占0.1%,但我仍然為創造整個新事物盡了自己的一份力。
HORACE DEDIU,前諾基亞分析師(現為獨立分析師和Asymco創始人):iPhone發布的第二天,我去了諾基亞的自助餐廳,想聽聽他們的看法。“沒什么特別的。”這是他們的回答。蘋果在設計上的節制頗為大膽:沒有復制粘貼、多任務功能,也沒有app可用。然而蘋果說,我們單純地想做一款帥氣的手機。人人都在智能上下功夫,而蘋果只是想讓用戶愛上自己。
iPhone是蘋果最成功的產品,它貢獻該公司一半的收入。接下來幾年,Ive的設計團隊會對iPhone進行更新迭代——蘋果也會回歸最初做觸控設備平板電腦的思路。
GANATRA:2008年末時,我第一聽說平板這個概念。喬布斯說:“把它想像成一個大型的iPod Touch就好。”——這是有史以來喬布斯告訴我們不用做太多工作。
MATT MACINNIS,前蘋果營銷經理:除了抓準有限的關鍵應用場景外,產品周期計劃沒什么特別的。初版產品在功能上要克制,但麻雀雖小,五臟須全。拿iPad來說,曾有人認為應在左右兩邊設計架托(dock)。可放的位置不同,iPad發揮作用的方式就不盡相同。放在床邊,它就是一個鬧鐘。若是立起來放廚房里,就是一個菜譜。因此dock的想法就被否決了。
SEGALL:追溯到Apple II所在的上世紀70年代,當時蘋果有一句口號:“最私人化的電腦。”現在看來,iPad才是有史來真正意義上的私人電腦。我的意思是,響應就在觸摸之間。